那时,白天晚上脑子没闲着过,总是在考虑诗。我当警察,后来请假是很不容易请准的。我在去哈尔滨《晨光报》前考取了警察训练所。那时人们封建道德观念很强,我就编个理由,说到哈尔滨后,母亲死在哈尔滨,她的灵仍在哈尔滨。现在有一个同乡要回家,他愿意帮助我把母亲的灵迁回去,这个机会不能失。这一套非常投合他们的封建头脑。中东铁路特区警察处长文应兴说我是“孝子”,准假时他很佩服我的“忠孝”,其实是见鬼呢!我当警察是姓李的同乡出主意,让我投考警察训练所的。为了找职业糊口生活嘛,当警察约一年。地址在哈尔滨南岗大直街,所长是张焕相。他后来做了东北特区司令长官。
我在哈尔滨当警察站岗,一站五六个钟头,在岗上我就作诗,下霰子打在衣服上,等下岗回家,衣服变成白色,脱下的衣服都立着,冬天很冷啊!我请准假出来在小店住了几天后就到《晨光报》去了。在去《晨光报》前,因为我常给他们写文章,就是有这么个关系我才到《晨光报》去的。
在《晨光报》的生活很特别。每天编报、校对都是通宵,到天亮还不睡觉。工作完了,我就拿一本书到公园,躺在椅子上读诗,到十点多钟回家吃饭。我住在道外十四道街姚席九的房子。那条街有牌坊,十四道街口有个小饭馆,卖牛肉蒸饺,做得非常好,咬开后里面一包汤,两毛现洋就吃饱了。有一次,我和金剑啸在那儿吃牛肉蒸饺,他还吃蒜瓣儿。那次的印象总是那么新鲜,老也忘不了。那时他就跟《晨光报》有关系了,我们很早就熟了。这个时期,我常常夹着一本泰戈尔的诗,到太阳岛沙滩上读,读完了就睡着了。茅盾在国共分裂后写的《幻灭》,凡新出版的如鲁迅的《彷徨》《呐喊》《狂人日记》都是那时读的。在《晨光报》那几年读书较多,打下了文学基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