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八日,崩达添雇牛马启行,自此以西百余里无人烟,曹公送于道,行六十里宿,其寒盛夏如隆冬,不毛之地名“雪坝”,山凹间有黑账房,以牛羊为生,数万成群,驱放旷野,见汉人即小盗马,所谓夹巴也。兵多道死;“雪坝”山中,白骨累累。
初五日,行五十里,至马里衣,女子挂砗磲玛瑙戒珠各一串,着半臂,宛然江南也。时贼盗马,随获之。
初六日,行六十里,至晓叶桑宿,译言鹊桥也。大木桥长四十馀丈,今名落龙桥。下即怒江水深黑,煮饭皆黑色。
三十日晴。行六十里,过小云山宿。彝情刁恶,糌粑马草,深藏不市,军中有忍饿者。白金七钱,易草一束,牲畜几毙。
初六日,候脚骡未来,先乘曹马同行,至则令曹仆乘之。行至窄处,马悬崖惊坠,肠裂而死;曹仆步行获免。余之不为渊中鱼也,幸哉!
初十日,六十里,至江边,路之窄已习惯矣。浮桥已断,从溜筒过,以百丈之宽,而命悬一索,一失足则奔流澎湃,无所底止,此中惶惶然,不得不以身试也。令狜猔扶过,初脱手,闭目不敢视,耳中微闻风声,稍过,见洪流汤汤,复急闭。达彼岸,然后开视。坐观行李人马,俱从索渡,真一奇胜。然天下之险,莫过于此也。宿江干。
十一日,三十里,过石屏,牧刘公同张若干司戎来接,四骑并行,至多木。饮后,兼程至阿敦,仍住七林家,留十日。其妹萼绿妹阿者迷,及喇嘛伦纪贝母,皆前所识,至是尚识面,连呼“木瓜呀部”。饷茶果,归时伦纪贝母,以戒珠见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