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在1945年,弗莱明就在诺贝尔奖获奖致辞中警告说,如果滥用抗生素的话,微生物很容易就会演化出抗药性。再没有哪一场诺贝尔讲演比这更有先见之明了。
IV
青霉素的巨大优点(能横扫各种细菌)也是它基本的缺点。微生物接触抗生素的机会越多,就越容易产生抗药性。毕竟,完成抗生素疗程之后,剩下的是最耐药的微生物。对广谱细菌的攻击[37],会激活身体的大量防御行为。与此同时,你还引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附带损害。抗生素就跟手榴弹一样,爆炸起来不分青红皂白。不管是好的微生物还是坏的微生物,它们一视同仁地消灭。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,一些好微生物可能再也无法还原,让我们付出永久性的代价。
西方世界的大多数人,到成年时,接受过5~20次抗生素治疗。令人担心的是,这些影响可能会累积起来,每一代人传递下去的微生物都少于前一代人。一位名叫迈克尔·金奇(Michael Kinch)的美国科学家对此深有感触。2012年,金奇在耶鲁大学康涅狄格分校的分子发现中心担任主任,他12岁的儿子格兰特患上了严重的腹痛。“他就是在夏令营的第一天吃了些纸杯蛋糕,”金奇回忆说,“起初,我们以为这就是孩子太兴奋,吃得太多了,但症状越来越严重。”格兰特最终被送进了耶鲁纽黑文医院[38],那里发生了许多令人警觉的事情。原来,格兰特的阑尾破裂,肠道微生物逃逸到腹部,让他患上了腹膜炎。腹膜炎感染发展成败血症,也就是说,病情已经扩散到血液,可以进入他身体的任何地方。令人沮丧的是,医生为格兰特注射的四种抗生素,对正在肆虐的细菌都毫无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