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庆之广开田园之业,每指地示人曰:“钱尽在此中兴。”郑羲西门受羊酒,东门沽卖之。此盖田舍翁所不忍言,商贾人所不屑为,而当时士大夫,讼言之公行之而不以为耻。“民之轻死,以其奉生之厚”,盖亦有迫于不得已者在邪?梁之萧琛,频莅大郡,不治产业,有缺则取,不以为嫌,此所谓随身用度,悉仰于官也,古人如此者多。此已为贤者。周王思政不营赀产,尝被赐园池,出征后家人种桑果,及还,命左右拔而弃之,亦尚不失武士之风。若乃徐勉,虽居显贵,不营产业,家无蓄积。尝为书诫其子崧曰:“显贵以来,将三十载。门人故旧,亟荐便宜:或使创辟田园,或劝兴立邸店,又欲舳舻运致,亦令货殖聚敛,若此众事,皆距而不纳,非谓拔葵、去织,且欲省息纷纭。”则一人而已矣。
既以不足为患,自不得不流于吝啬。案当时士夫,家口率多,参看第十七章第二节。江南士夫,又无田业,惟资俸禄以为食,见《颜氏家训·涉务篇》。其患不足,理固宜然。治生纤悉,容或势不得已,非尽可以为讥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