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继续走向大学校园,一场示威游行即将在那里举行。当娜拉理解自己即将参与示威活动时,她从后方扑向我,跳到我的背上。
“美丽的、亲爱的人生啊!”生命!
我们同声大笑。我和她,以及其他人都为了她的孩子气和迫不及待,笑了起来。
当我事后回想起这一切时,我很纳闷,当时怎么没有人感到不安?为什么没有人感到害怕?没有人往反方向逃跑,回到家里,躲藏起来?
大学前方聚集了一千人,或者几千人。我们——马素德、罗兹别、我和娜拉,融入人流当中,被人潮牵着走。我们握住彼此的手,像一条铁链般行动。这很重要,必要时,整组人可以就地解散,往不同的方向逃跑,这样一来所有人才不会同时遭到同样的危险。更重要的是,我们集体行动,紧握彼此的手,跟着群众高声呼喊口号。骄阳灼烧着我们的皮肤,我瞄了娜拉几眼。我在想,她是否被人潮给吓到了?我在想,她能不能撑下去,会不会要求回家?她没有这么做。她高声喊叫,仿佛这是属于她的斗争,她个人的斗争。她才十四岁。
我们很难区分每一分、每一秒。整道人流构成了一种催眠的状态,我不知道我们在外面待了多久。但示威的队伍突然停下,我们听见前方传来尖叫声,尖叫声与爆炸声。马素德企图爬到罗兹别的肩膀上,想要看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,但队伍仿佛就在此时转向。恐惧的人们冲向我们,先前紧张、兴奋的脸孔已经消失无踪。马素德和罗兹别倒下了,我拉着娜拉,朝他们的方向冲去。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他们、将他们从地上弄起来的,不过我们还是做到了。随后我们开始逃跑,仍然握紧彼此的手。马素德企图寻找逃生路线,不过现场实在太拥挤了,我们只能随波逐流。这时我们前方传来爆裂声,刹那间一切仿佛都静止不动了。在那一瞬间,我们察觉到革命卫队骑着摩托车,手执武器杀进人群中。他们无所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