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曰奇语。诗之语言,有别于论说,必出以形象,并每事夸饰,即化形上而为形下,写平实而用夸张。太白诗歌语言,尤加意于此两端,故能出奇语。唐钱起《江行无题》诗曰:“高浪如银屋,江风一发时。笔端太白,才大语终奇。”诗由太白《横江词六首》(其一)“一风三日吹倒山,白浪高于瓦官阁”生发出来。以瓦官阁喻浪之高,既形象又夸张,故钱起视之为“奇语”。太白堪称创造语言的大师,创造不少富于形象又善于夸张的语言。汉语特点是形象化,然而在运用过程中,多渐趋抽象,因缺新鲜感而有待诗人之创新。昔人谓“‘狂风吹我心,西挂咸阳树’,是千古创奇之句”(清吴镇《松花庵诗话》)。“狂风”二句出《金乡送韦八之西京》,因送韦八赴京,故借以自白挂心长安也。言风吹西挂,形象鲜明,诗语奇警。“我寄愁心与明月,随风直到夜郎西”(《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》),乃同一机杼。或说:“‘槌碎黄鹤楼’、‘倒却鹦鹉洲’、‘焚却子猷船’、‘刬却君山好’,皆狂语,不足效也。”(方弘静《千一录》)所谓“狂语”,即夸饰之词,在文学中不可或缺,虽无科学之实,却得艺术之真,自有其感人的效果。其“燕山雪花大如席,片片吹落轩辕台”(《北风行》),谢榛评曰:“景虚而有味。”(《四溟诗话》)可谓知言。诸如“白发三千丈”、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之类的夸张,皆属奇语。夸张非太白之独造,然其在太白手中,却能翻出新样,此则太白之奇处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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