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将店里存积的所有纯白纱料都成匹成叠地烧给她,灰烬经风一吹,四散飞舞,它们都是未能等到惊蛰的蚕茧所织,现在它们终于焚身以火、化蝶飞去了。
这些纱做成衣裳,大概够香如在地下穿一辈子的了,一直穿到她转世重生。我不能忘记,香如走的时候,穿的是我送给她的真丝睡袍,她是那么喜欢那件衣裳呀,至死也要带着它走——香如,你带走的不仅仅是我的衣裳,还有我的心。我心里属于友谊的那一个角落,永远地粉碎成尘,收拾不起了。
在这个世界上,我们没有背景,没有财富,没有信仰,没有自己的根,我们只有彼此,你怎么忍心拆散我们?
念儿在坟前放起了音乐,开始舞蹈。她表达感情的方式一直是跳舞,最快乐的时候和最悲伤的时候,都会用舞蹈来宣泄。
今天,是香如跳楼的第七天。
这七天里,我的眼泪几乎没有干过;而念儿,却自始至终,不曾掉过一滴眼泪。
她的眼睛仿佛干涸了,要靠滴药水使眼球湿润。然而便是这样,每天只要有时间,她就会跳舞——从香如辞世的那一天起,念儿几乎就没有停止过跳舞。